今儿倒没下雨,但前一晚那场雨余威尚
带路的老嘎停下脚步,伸手把面前一丛茂密的树枝拨开了些。
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下山凹里的叭夯寨——正是暮色四合时分,山里的水汽蒸蒸腾腾,打眼看过去,那一团一团的白色水汽有飘
老嘎指了个向:“喏,就那,二、三楼亮着灯呢,人应该都
都
孟劲松拧着眉头看吊脚楼的灯光,隔得有点远,看不清屋里的情形,即便用上了望远镜,也架不住人家关窗拉帘:亮灯不代表人
柳冠国也是这想法:“要么,让刘盛先过去探个道?”
这趟办事,他把嘴皮子利索的沈邦和沈万古留下以绊住神棍,点了刘盛和邱栋随行,这两人里,邱栋稳重,刘盛机变,更擅长做投石问路的打探活。
孟劲松回头看孟千姿等她示下,孟千姿的目光却落到一旁束手站着的老嘎身上:“万一动起手来……你家的亲戚,我们这手能动到几成啊?”
那张符样,即便正戳到眼跟前,孟千姿也没认出来,但辛辞既然言之凿凿的,那多半不会错,她马上让柳冠国把老嘎找来。
老嘎倒没隐瞒,如实倒了前因后果。
说是一个多月前,有两男一女进了叭夯寨,径直找到他,自称是他四阿公那头的亲戚。
老嘎的确是有四阿公的,这位阿公离开叭夯寨时,老嘎的爹都还没讨上婆娘——这叭夯寨,解放前也是个好几百口人的大寨,不过山里生活苦,又加上天灾、兵乱,寨里的人一茬茬出去讨生活,有进省城的、有南下的,还有出洋的,日子好的就落
自己一个孤寡老头子,人家千里迢迢过来行骗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三人都好模好样彬彬有礼,说起远年上代的事来头头是道——有好多事,老嘎自己都讲不上来。
所以,应该真的是关系很遥远的那种远房亲戚吧。
据他们说,老人家虽然葬
好吧,听起来也很像那么回事,毕竟游子嘛,叶落都没能归根,有这心愿可以理解,再加上三人主动给饭钱房钱,老嘎更觉得整件事合情合理——自己要还是疑神疑鬼,那可真是小鸡心眼小鸡肚肠了。
三个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男的叫韦彪,三十挂零,高大粗壮,人还行,就是面相凶了点,任何时候看起来都像
同住了一段时间,老嘎是
一是这三个人里,他分不出谁是头儿。
按说应该是韦彪,年纪最大,也最有架势,但他对况美盈百依百顺,言谈行事都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这种小心,以老嘎的感觉,并非完全是男人讨好女人的那种小心。
那就是况美盈了?好像也不是,她
可韦彪不买江炼的账,经常冷嘲热讽地挤兑他,江炼从来都是笑笑受了,并不见怼回去。
这三人真像一个降一个的闭合循环。
二是,这个江炼,逢大雨夜必外出。
这阵子也是到季节了,山里多雨,而且多下
而且有两次,老嘎听到动静,偷偷从窗缝里往外张望,看到江炼背了大的黑驮包,那长宽,装个人都没问题。
好
只是没想到,这指望说破就破,山鬼为了那张符样找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坏了,那三人摊上大事了。
这位山鬼家的孟小姐是假客气,手能动到几成,哪轮得到他给意见啊。
老嘎一张脸木木然:“一边是远亲戚,一边是好朋友,我没那本事调解,偏帮哪个都不合适,你们忙你们的,我不看热闹,也不听声,什么时候能回屋,给个话就行。”
说完,自己往外走了十来丈远,寻了块石头背对着这头坐下,过了会,头脸处飘起白烟,竟是抽上土烟了。
孟千姿笑了笑:“这老头倒是有意思。”
又点了点头:“一个人探路,两个人包抄。”
这话虽然不是正对着自己说的,但也算是间接吩咐了,生平头一遭接大佬的指令,刘盛一阵紧张,赶紧套上山里人常穿的蓝布褂,拿手抓乱头
柳冠国和邱栋两个,则迅速钻进了两边的密林,猴子般直窜上树,又从高处很小心地一棵棵往外纵跃,且行且调整位置,力图和行进中的刘盛拉成一个大三角,把那幢吊脚楼抄
辛辞只恨自己没身手、不能加入其中,他仰头看高处树叶窸窣抖动着一路远去,想着即将看到抓人的大场面,兴奋得声音都变了:“千姿,真抓到了那个江炼,你是不是得剐他的皮啊?”
孟千姿拈了块石子
辛辞回头看她:“千姿?”
孟千姿拿靴尖拨乱那汪水:“多大点事儿,做人要宽容,别动不动又剐又杀的。”
孟劲松听得嘴角一抽:就她还宽容,要知道,孟千姿的社交账号叫“x2”(乘2),小时候,孟劲松碰翻了她的冰淇淋都要赔两杯,不然,他的马桶盖上都会被她用红笔写满追讨的狠话——说起来,孟千姿真是很有放高利贷兼开讨债公司的天分。
这一头,刘盛已经进了下凹地,一边走还一边掐下花叶树枝,插
近吊脚楼时,他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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