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等着——我见过这几位大人回去再说!孙嘉淦的《三渐克终疏》上次说让你背诵,仔细温一温,我还要考查你的!”刘墉喏喏连声退了出去。
刘统勋这才转脸对几个听呆了的官员笑道“兴仁文魁,你两个的事稍放后一点,就在这里候一候。我把他们几位的事料理清楚再谈,好么?”二人忙悚惶躬身,赔笑道“犯官们当得等候,若有干碍处,我们回避一下可否?”“不必。”刘统勋面无表情,一边摆手命众人坐,问道,“你们谁先说?——鱼登水罢,你明天还要随驾。”
“这就是老大人体恤卑职了。”鱼登水在杌子上欠身说道,“还是为涸田的事请示中堂。高恒原来没坏事时,从河督衙门平价批过来一百七十顷地,河工衙门打了三十顷折扣,实到只有一百四十顷,折银二十三万八千两。扬州府库里已经支付,认购业主也向库里缴了银子。逮捕高恒,原来批的扬州府征收一年盐税、关税厘金一百万两自然也成无效批文。现在户部一两银子也不发,业主们又凭地契向府里要地,户部且封了扬州银库,今年各县的养廉银子都发放不出来。盐商们为迎驾乐捐几十万,原就是指着在涸田上头沾点便宜。如今高恒出事,一切妄想落空,下头暗地鼓噪闹事的也就不少。十几个府县官衙,有职分的也都有些耿耿于怀。卑职其实身在两难之中,请示中堂,怎么着设法有所安抚。”
刘统勋听了一时没吱声,盯着烛光出了半日神,问道“扬州织坊、染坊、漆坊、铁工坊,总计有多少工人,你心中有数没有?”鱼登水怔了一下,说道“卑职才到任,不能备细知道。大约有三千多人吧!”裴兴仁在旁说道“单是织染两坊就有三千七百多,加上漆坊,铁工铜矿工,六千八百多人呢!”刘统勋点头,说道“我告诉你登水老兄,不要只听缙绅的。不是要你得罪他们,我知道得罪这些人你日子也不好过——他们现在是装穷,给你叫苦是让我听的。怕我从高恒案子一层层穷追到他们。涸田的事有专旨,卢焯揽总儿管着,我不但无权管,就有权,也不同意贱卖了!你回去分头给盐商、田土业主,还有扬州各行坊主会议,有借机寻衅闹事的,我拿人毫不手软。有克扣工人工价找补乐输银两,激起民变滋扰圣驾不安的,不以‘为富不仁’定罪,我要当他欺君之罪办理——也就同你不客气了。至于官员养廉银子,我给你写批条,你去见范时捷,先由藩库拨给,限三年补足亏空。一句话说白了,不能从作坊工人身上挤油,激起民变不得了;不能从朝廷库银上打主意,弄出亏空不行!去年扬州烂掉三十万担桑叶,为什么不用来养蚕?郡南荒着那一片岭,长的都是荆棘,那是官地吧?佃给穷人,栽上果树,结果就是钱——要从百姓生业上打主意,不要想现成的!”
他连训诫带出主意指点,其实连裴兴仁在任的缺失也都扫了进去。鱼登水原想刘统勋是主掌刑典的,未必懂得财政,至此妄想打消,咽了口水赔笑道“大人指示明白,卑职遵命。只是栽果树一时不能见效,请宽限两年。太紧促了不好办……”
“桃三杏四李五年。”刘统勋毫不怜惜,“可以先栽桃树。山上那么多的酸枣树,枣仁是药材,能变钱;安庆人在酸枣树上嫁接大枣,一亩能收四百多斤,运到南京风抢一空,不是钱?”
“是,是!卑职真的想明白了,一定想办法广生财路,只要有利民业民生,减少库银支出的,能办的立即就办!”
“这就对了——扬州这地方用官场的话说,是富得放屁油裤裆的肥缺,有闲人有闲地就是官员失职。有亏空更是不许!你可以传话给那些有钱主儿,有哪个作坊工人叫歇闹事的,刘统勋在此,杀这些刁顽之徒我毫不手软!”他瞥一眼裴兴仁和靳文魁,“我知道有些事是前头拉屎你来揩屁股,你给我揩干净些儿!我也帮你,有些荒坡山地,一时不能见实益,可以种药材,一种是止血跌打损伤的,傅恒有多少要多少,那是从军费开支。一种是防疫避瘟的药,傅恒要,受灾地儿也要,由户部开支出来收购,听见了?”
此时鱼登水真是茅塞顿开,已是喜动颜色,忙道“一定懔遵中堂宪命!送驾到府,我即刻区划筹办,还可再议议别的生财之路。”刘统勋却对众人道“也是对你们说的,淮北虽然被水,河淤之田肥似油,庄稼没了种药材。傅恒来信,金川地气湿潮,兵帐里要铺芦席,大水连芦苇也淹死了不成?还有巴茅、高粱稖莛儿,编囤粮的囤子,也是军用……总之百计生方儿自行救荒。赈粮朝廷当然也要出的,安徽那边已有了旨意,受灾人均六钱银子,义仓里粮用了,粮食从兵部军用存粮陈米调拨,除了种粮,每人可得口粮四斗七合,加上自救,春荒不致有饥馑。皇上前脚回京,后脚饿死人,出饥民群,我就要唯尔等是问!”
“是!”
淮北的几个道府官员被刘统勋灼人的目光逼视得心里噗噗直跳。淮安府知府嗫嚅了半晌,小心下气说道“敝府地势低洼,现在积水不退,已经有了饥民群,现在靠官设粥棚过活,又有保甲里连坐官府管制才没有外流。请大人给卢河帅写封信,用作修河堤民夫,水退之后再回乡照老大人方略自救。卑职再三想,我府治淹得太厉害了,淮安城外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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