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残阳落下,静心堂的窗隙间光华敛去,只余两柱粗香静谧燃烧。
要将这两柱香跪,起码也要两个时辰。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惩罚倒是不算重,更多的是一种惩戒、教训之意。
只是刚刚观主提到的“身体虚弱,命火混沌”,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薛简有伤
江世安敛神思考,刚凝聚起来不久的神魂却一阵虚无和涣散,他无法凝神思索太久,只想到天下能重创他的人屈指可数,这位冠绝当世的道门天才,怎么会被于俗务、疏于武艺的世家所伤
万剑山庄便是世家之一,也称“万剑何家”。
江世安正要询问,见到薛简垂首捡起桃木剑,用一块干净的、洗了多次的手帕擦拭血迹。这手帕还是旧年的模样,八年前、或许更久之前,
“已经干涸了。”江世安忍不住提醒,“凝固
薛简不能听到。他仍旧低垂着眉目,力擦掉上面暗红的血污,但这把洁净温厚的木剑,依旧染上了血腥的杀伐之气,剑身一寸寸地沐浴着杀孽。
他停下手,忽然道“你的骨灰,我带回身边了。”
江世安知道他听不见,敷衍着一句“你要拌凉菜下酒吃吗”
薛简说“我尝了一口。”
“嗯嗯”江世安愣了一下,蓦然抬首,脑子里轰得一声,“什么”
对方目不斜视,紧紧盯着这把血痕累累的剑,灰白的
江世安噎了半晌“我命苦不对,现
薛简的耳根透出一点点冻红的颜色,神情看起来十分镇静“骨灰的罐子放
他顿了顿,重新说“你要留
江世安用半透明的手指抵着下颔,说话的时候吹起一股凉风“知道了陛下,方便的时候臣给您守着。”
薛简补了一句“形影不离。”
现
“为什么杀人”
浅淡的、薄薄的字迹出现
薛简看着灰字,回答“天地乾坤尚
“说真心话。”江世安写。
薛道长自己或许不知道,他不会撒谎,但如果说的不是真心话时,就会浅浅地蹙着眉,对自己的言语不甚满意。这些理由当然成立,却不够真诚。
薛简沉默了片刻,说“我的一个故人死了。”
江世安有点摸不清这是什么意思,试探地写了个“我”,“我”字刚写到一半,便听他说。
“至交好友。”薛简道,“天下再没有第二个。”
江世安手指一顿,松了口气,差点问了一句不知好歹的话。两人追逐相杀多年,就算死后都不能算清彼此的仇怨,是“故人”已经称奇,何况“至交好友”
恐怕如今薛道长身上还刻有风雪剑留下的伤疤。
“你不用怀疑我的动机,我没有想让你死后不宁。”他低声道,“人死万事休,我知道。但是但是你身上的很多事都不清晰,江湖上凡有杀孽血债,第一反应都是你的过错,凡有肆意屠杀、婴童走失,必是魔剑修炼邪功。然而你我交手多次,你的内力虽然锋锐,却足够中正踏实,坦坦荡荡。”
薛简转过头,对着江世安
江世安听得一阵静默,他蘸着香灰写了半个字,又涂掉,最后叹了口气,写“对不起。”
“何出此言”薛简问。
“去年那一剑太重了。”江世安诚实交代,“道长,你我虽然不是同路人,但你对我仁至义,我活着的时候该对你好点。”
薛简的视线
风雪剑质地寒凉,剑锋划过肌理时,几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有一股切肤的冷意,这股沉默而又逼人的冷像是划破绸缎一样切开肌肤。这把剑
干净的、公正的、声名远播的薛道长,被一把剑刻满了失败的注脚。
“不信。”江世安用薄灰划拉,管不住地开玩笑,“口说无凭,别又嘴硬,明明是手下败”
字没写完,薛简抬眸看了祖师画像一眼,随后突然解开道袍的外衫。
江世安瞳孔一跳,连忙将前面这些字涂掉,薛简却摸索过来,抓住他涂抹字迹的手,一股寒冷的空气被他圈入掌中。
江世安被他拉过去,沾着薄薄香灰的手碰到他的肩膀,隔着素白的内衫摸到他肩头的伤疤
肌肤劈开、有一道十分流畅的切痕。江世安下意识地想起持着风雪剑时,锋刃入肉、剑过骨断的感受,他并不迷恋杀戮、并不崇尚破坏,但却始终记得两人交手过后薛简的目光。
他一边盯着剑上的血、血光里映照着江世安的面容,一边喘息着用手扣住伤口,血液从指缝里狂涌出来,热腾腾的。
当时两人说了什么吗江世安回忆。他记得薛简说,“风雪剑再度进益,凡夫俗子,何以杀你”
他自己半带挑衅、畅快地回了一句“山中修道人亦不能,道长请回吧”
伤疤确实已经愈合,但痕迹很难消去了。江世安回思绪,有些懊恼地回手,觉得自己当时太过桀骜不驯,好像要活活把薛简劈开一样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只是两人实力相近,生死之间一决高下,实
他恶贯满盈,怎么能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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