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与你没有任何关系。我丝毫没有记恨你,更不打算连累一个正直善良的年轻人。”
顾耀东的心隐隐被刺痛了,他苦笑着说:“‘警察’二字曾经是我的梦想,现在觉得有些讽刺。”
陈宪民望着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曾经也迷惘过的自己,那些迷惘过的很多人。“‘人,应该忠于年轻时的梦想。’这是德国诗人席勒说的话。曾经有人把这句话送给我,现在我也同样送给你。走吧,年轻人。”说罢,陈宪民走到墙边坐下。顾耀东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但对方已经不打算再多说一句话。
夏继成沉默地站在门口,仿佛已经能看到顾耀东脸上的失落。其实他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果,但还是放任顾耀东去做了。他好奇顾耀东会走到哪一步,更重要的原因是这是唯一能解开顾耀东心结的办法。他不希望这个小警察从此只能畏畏缩缩地躲在负罪感里度日,于是一路护他到这里。一直以为,顾耀东此番“劫狱”带给自己的或许是一两个需要善后但还不算太棘手的麻烦;又或者一切顺利,不用替他收拾烂摊子;再或者他还展现出些许成为地下情工人员的能力,给他一点惊喜。但他从未想过,顾耀东给他带来的会是感动。
顾耀东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开看守所的,他失神地晃进警察局大楼,失神地朝大门口晃去。夏继成“碰巧”从楼上下来,看起来像是刚下班的样子。在这个时候见到顾耀东,他表现得十分意外。
“二处聚会,你怎么还在这儿?”
顾耀东摸出警哨:“报告处长,白天弄丢了警哨,怕挨骂,所以想找到再去。”
夏继成打量着他,手上和脸上有血迹,头发上的汗水依然没有干透。“你是去西天取警哨了吗?一副遭了九九八十一难的样子。”
顾耀东没有说话。寂静的大楼里,从他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叫声显得格外响亮。
凉爽的夜风拂着法桐,叶子沙沙作响。顾耀东坐在树下的小面摊,抱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狼吞虎咽。夏继成坐在一旁,面前只放了一个小酒瓶,一只酒杯。顾耀东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他大口地几乎连气都不喘地往嘴里塞着面条,似乎想借此堵住什么东西。
夏继成:“慢点吃,没吃饱就再叫一碗。”
顾耀东头越埋越低,越吃越快,不敢有片刻停顿。夏继成不是一个擅长安慰别人的人。这种时候,他只能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明白地嘀咕着:“就不知道吃了饭再找警哨吗?肚子叫得跟敲钟一样。”
顾耀东抱起面碗大口喝汤,眼泪终于再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夏继成默默看了他片刻,喝着酒望向了别处。树叶依然沙沙地摇着,如此温和。
面吃完了,二处聚会还是要去的。夏继成开车,顾耀东坐在后座,望着车窗外的法桐和霓虹灯交错闪过,刚刚在牢房里发生的一切恍如一场梦。手上被锉刀划破的伤口隐隐作痛,但有一句话比伤口更加清晰地戳动他的神经。
他抹掉脸上最后一点泪痕,很认真地说:“处长,我今天遇见一个人,他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人应该忠于年轻时的梦想。”
“这话说得很对呀。是什么人说的?”
“一个叫席勒的诗人。”
“哦,你今天遇见的就是这个诗人?”
这问题忽然让顾耀东觉得鸡同鸭讲。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并且不想再多解释哪怕半句:“只是突然想起您了。”
“我和说这句话的人很像吗?”
“不。你们完全不一样。”是啊,无知,庸俗,一个整日只知道啃鸡腿打麻将玩忽职守假公济私的俗人,哪里知道什么诗人,什么梦想。他和陈宪民当然不一样,大概也和任何一个年轻时有梦想的人不一样。夏继成从后视镜看向坐在后座一本正经鄙夷着自己的顾耀东,忍着没有笑出声。
顾耀东:“处长,明天的押送任务,我想请个假。”
“这不可能。”
“我还想当警察,可我怕明天的行动会让我对‘警察’这两个字彻底失望。”
顾耀东说得很认真,夏继成也回答得难得认真:“就当是自己的成人礼吧。这个世界不会和想象中一样美好,但说不定会发现,它也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糟糕透顶。”
小酒馆门口的厨子在“啪啪”摔着面团。顾耀东一下车,就被夏继成推到刑二处的桌前杵着。一桌子正在喝酒笑闹的警员齐刷刷地看向他,仿佛在看不速之客。气氛就像门口烘烧饼的炉子一样干巴。
赵志勇看见他脸上和衣服上有血渍,小声问道:“你跟人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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