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去:“快去吧,又流血了。”
她只是在担心他的伤,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裴羁放轻了声音:“你也回去歇着吧,待会儿我弄完了便去找你。”
“我等你。”苏樱在外间坐下,拿起先前未曾看完的书,继续看了下去。
裴羁没再进套间,远远坐在书房另一角,唤大夫上药。苏樱手持书卷,目光透过书向套间里一望,张用拉上门,咔一声上了锁。
文书她看不见,但所有的秘密,都在裴羁心里。
苏樱放下书走过去,不远不近站在裴羁身后。两盏灯挂在墙上,将一切照得通明,他背上的伤看得很清楚,愈合得不好,斑斑驳驳的疮疤,他似是怕她嫌恶,连忙拿衣服盖住了,低着声音:“别看,脏得很。”
的确脏得很,但他做的那些事,他曾经带给她的屈辱,比这脏得多,她也都看了。苏樱低垂着眼皮,轻声道:“疼不疼?”
“不疼。”裴羁道。
大夫细细上了一层药粉,浓重的药味夹着淡淡的血腥气弥漫了整个房间,裴羁看见苏樱蹙着眉似是不忍看,忙又劝道:“你回去吧。”
苏樱没有走,病痛的时候通常也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哪怕心硬如她,前些日子来癸水时腹痛难忍,裴羁衣不解带昼夜照顾,一粥一饭都要亲手来喂,那样的温存体贴,也曾让她有过短暂的迷茫。以己推人,阴狠如裴羁,在这时候也是最容易攻破的吧。
大夫拿着纱布一层层包裹了伤口,看看将要包好时,苏樱伸手:“我来吧。”
大夫不敢给,询问地看裴羁,裴羁自然是不肯让她插手的:“你别碰,气味不好闻。”
“怎么会?”苏樱硬是从大夫手中拿过,“是你呀。”
这话亲厚稠密,让裴羁突然间喉咙一哽,在沉默中举着胳膊,看她细白的手指握着纱布,从他腋下绕过来,在背后细细裹好,又从另一边绕出去。
她身上也有淡淡的药味,这么多天她一直在吃药,都是他害的。裴羁低着头,懊悔撕扯着,心脏千疮百孔,忽地听见她道:“端午节你在家里过吗?”
节令之时,像裴羁这种深得上官倚重的人物,往往需要奉召到公署陪伴,与上官和同僚一同过节,不会在家。
“需要去节度使府,”裴羁轻着声音,“我会尽快回来。”
话说出口,心里突然一凛,看苏樱一眼。她低着头,将最后一点纱布在他身前收拢,又弯腰低头打着结,她漆黑的额发轻轻拂一点他的胸膛,呼吸在清浅带着淡淡的香气。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知道这些官场上的规矩,知道节令之时,许多官吏都要到公署去陪伴上官一道过节,以示亲厚同庆之意。
“好了,”苏樱打完结抬起头,指腹轻轻在纱布上过了一遍,不紧不松刚刚好,“你伸手试下勒不勒。”
裴羁看见她微微皱起的鼻尖,这屋里气味不好闻,必定是熏到她了,可她一声也不曾抱怨,一直在帮他。
突然间愧疚难当。他都在疑心什么。她一向聪明智慧,即便刚从昏迷中清醒时也还记得男女大防,风度仪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她原本就跟别人不一样,便是记得这些官场规矩,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抬起胳膊试了试,不松不紧正正好,眼中透出了笑意:“很好。”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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