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感激他的“仗义”,抬手把二人同披的蓑衣往他那处拢了拢,“那你又是怎么找到的这里?”
“夫人迟迟未归家,为夫自是担心。前往书斋寻你时,丫鬟便告知我你来了此处。”谢让一面说着,见她眉眼处雨水已淌成一片,便抬起手往她面上而去。
沈晏如下意识地别开了面,只见谢让的手在雨中一顿,随即她以为他会缩回手时,那温凉的指腹已触及她眉眼,缓缓拭净雨水。
他带着疲软的嗓音携着雨声轻落在沈晏如耳侧,“夫人好些看路,我有点头晕。”
至谢府时,雨已渐微,府上灯盏稀稀落落,院内寂寂无声。
为防谢尚书与秦氏察觉,谢让带着她悄声从后门回的屋。而沈晏如急于带他回屋处理伤势,谢让便未如常一样独自回偏房歇息。
烛灯如豆,晕着朦胧的昏影。彼时谢让半躺在榻上,看着收拾着湿漉漉的衣衫与一堆药罐的沈晏如,忽地出声问道:“今日夫人不惜落入圈套也要赶至城郊山林,是担心我真的落入他们手中了吗?”
“那不然呢?”沈晏如随口答着,并未多想,毕竟她有千般万般的理由想让谢让活着。而她未见,闻着此言,谢让望向她的眸中酿足了复杂的情绪。
“我并非有意相瞒夫人在书斋教书一事。只是我时时抱恙在家,算不上称职,也没有真正为扶摇书斋做过什么。”谢让解释道。
他话中意思,是要同她坦诚布公了么? 京中许久未有流传坊间的热门话茬,而今日隐世多年、名响京城的陆恒一老先生出现在扶摇书斋,这足矣令城中无数文客才子动容相赴。
甚至不过半日,关于老先生为何至此的缘由便衍生出七八个说法,连同沈晏如于书斋前的惊人发言亦变成了城中人人饭后谈资。
而在张公子夹着尾巴灰溜溜地离开后,沈晏如却是遣散了门前诸客,将陆恒一请入了书斋内。
书斋内的高墙已被拆毁清除,如今这前院虽无金装玉修,且是因财力有限,物件零丁而显得萧条,但终究是消去了昔日沈黎带着纨绔子弟花天酒地的痕迹。
天光穿过稀疏的谢条,交错的枝影晃动在空旷的院里。沈晏如随在陆恒一身后,见着老先生顾着书斋四处,眼里隐有清泪。
物非人亦非。
接而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掠过,便听陆恒一低声道:“时琢若是有你今日在书斋前的那般想法,她何至于……”
沈晏如所知晓的长辈陈事里,时琢便是她母亲杨氏的字。且这字是陆恒一亲自为其取的,可见陆恒一与母亲的师恩颇深,他对其所寄的期望之高。
时琢,时时雕琢而成玉器。
想着此处,沈晏如不免也为这一代才女殒殁而感到惋惜。
不多时,一山石现于眼前,矗立于曲水兰亭间,其上一行刻字如铁画银钩,赫然是为扶摇书斋宗旨:揽天下才士,容千秋笔墨,开万世清明。
陆恒一在此驻足,面上更多的是怀念与怅惘,“当年,我便是在这里立誓,今生与扶摇书斋再无关系。”
沈晏如接言道:“母亲之事固然令人扼腕,但时过境迁,想必如今先生心头也不再如当时那般愤懑。不然方才我请先生入书斋时,先生就已经回绝了我。”
陆恒一久久难收回目光,他微微颔首,旋即仰面望天,面露惆怅:“是。我陆恒一教书育人大半辈子,得意门生就两个。一个是你的母亲杨时琢,另一个……他虽是天纵奇才,但想来过慧易夭,再加之苍天不公,那孩子还未成人就已病逝。”
继而他嗓音一沉,语气中尽是落寞,“可惜,可惜啊……世人皆道我陆恒一通儒达士,所教才子名士无数,是为杏坛泰斗。可你看我年迈至今,又留住了什么?不过水中捞月,一场空。”
沈晏如劝慰道:“先生是对母亲爱之深才责之切,以至今日先生仍挂念于怀,心中意难平。而如今我重掌扶摇书斋,自然会尽毕生之力去弥补这个缺憾,并将它重现荣光而不被蒙尘。”
陆恒一转身望向沈晏如,“这很好。前路迢迢,现下已是你们年轻人去重拓道路,我能帮你们的只有指明方向,不覆旧年悲剧。”
“先生可愿回扶摇书斋?”沈晏如趁势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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