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迹,士兵们一撒手他就跪在地上,膝行两步抓住第五争的衣襟。

自家主子是个什么样的凶神这位厩长很有数,他已经不指望这次能平安度过,但为了脑袋求还是要求上一求的。

只是他没开口这只大兽就像是被人拽了胡子一样跳起来,拽起他的领子给了他一拳:“竖子!尔今何故生也!”

第五争气得头皮发炸,他没有“失败”的概念,在他单线条的人生轨迹中,被谁打了他就打回去,丢掉了什么地方就再抢回来,他实在不能理解眼前这个在泥地里蹭来蹭去的人既没有死在当时,也完全没有爬起来战斗的意识。

第五争拎着厩长的衣领在原地转圈,好像想找个什么硬一点的平台把他的脸怼上去,转了两圈实在找不着一个合适的地方,只能怒气冲冲地把他按进了马厩的粪水里。

“……呕,殿下……呕,小人……”厩长拼命地在他手下挣扎,半晌第五争终于松了手,嫌恶地脱掉身上的披风扔在地上。那厩长支起身顾不上拨拉脸上的秽物就大吐不止,一边吐一边在满地的呕吐物里哐哐磕头。

“非小人……呕……玩忽职守……实在是,那军队来势汹汹……丝毫没有抵御之力……呕!”

第五争低头看着他,抬起腿想要再补一脚。但怒火燃烧到一定程度就突然降温,属于战争机器的那部分开始发挥作用。

第五争脸上扭曲的怒意逐渐平息,他面无表情地盯着这人的脖子,终于找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他伸手,又把这人拽了起来,示意亲兵擦擦他的脸。

“我问你,”他说,“他们已经走了几日,向何处去?”

厩长被亲兵一通擦,几乎擦掉半张脸皮:“已经约莫两日,当时城中一片混乱,也不知道向何处去……但不是折返了。”

第五争冷漠地盯着他,像是一头不龇牙的虎,但那双眼睛仍旧恶光沉沉。他轻轻哼出了一个音节,旋身离开这片糟烂地方:“传我命令,即刻动身,前往小亭隘。”

如果说那支奇袭谒阳的骑兵已经不在这里,又不是达成目标就退走,那么他们很可能已经在去粮仓的路上了。

马匹已失,粮仓不可失,好在小亭隘城防尚可,一支疲惫的骑兵想要攻城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厩长还跪在那里,满身污泥,一脸茫然。第五争的亲兵回头看了一眼,问询地望向自己主上。

“看我干吗?”这头大兽歪了一下脑袋,“你还等我亲自杀他脏了我的刀吗?”

修士不需要进食,也不太需要睡觉,她大部分时间就是在医帐里找个地方一窝,盯着第五争看,提防着有人有鬼进来照他胸口来上一刀。

从她进了这个门开始第五争就没睁过眼,有时候她会在睡梦中含含糊糊地说些什么,或者发出窒息一样的呼噜声,但更多时候他只是静静地躺着,像是死了一样。

医生们隔一天来一次,从不对嬴寒山说第五争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她只能自己判断,从她进帐篷的第三天开始第五争身上的龙气就不再显现,大概是他的伤不再危及生命了。

这是件好事,至少不会防住了刺客没防住他自己病死。

到三十晚上,天不太好,没有月亮,云倒是多,天上的星子看得也不明显了。

军营里早早地点起火来,但出于不要反常的考虑,没在军帐外布置很多人。

嬴寒山把逐鹿弓放在手边,三个箭筒就竖在一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里面放了十五支普通的箭,还有余下的那四支与它配套的箭。

近身肉搏很难看顾到身边人,进帐子的路只有一条,她倾向于在危险进来之前就射杀它。

没有钟表也没有窗户的夜里,时间像是油脂一样厚重,铜灯台上的灯缓慢地摇曳着火苗,把躺着和坐着的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其实人在这种环境下是很容易精神涣散的,因为找不到一个点集中注意力。但嬴寒山不是普通人,她的感知现在正如同气根般覆盖整个帐篷。

第五争的呼吸,火焰摇曳的弧度,某只飞虫振翅的细微声响都进入她的感知范围。在没有人与她说话也没有事情需要她集中时,杀生道修士就是天生的雷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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