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对爱钓鱼的男人有些头疼,她期待地看向伯爵:“既然侯爵这么有兴趣, 那就请伯爵来陪吧,我去给侯爵看看房间收拾的怎么样了。”
她正预备要走, 宽大的流仙袖被伯爵捏住一角:“这些事情就让瓦娜去吧,照顾好侯爵才是正事。”
安妮扯了扯嘴角,斯特兰奇松开她的袖子,“子爵你说是吧?”
她沉默了片刻,觉得伯爵脸上若有似无的微笑有些不怀好意。
“那儿是不是有鱼群,你们过来瞧瞧。”侯爵振臂一呼,安妮与伯爵认命一般旋身朝他走去。
此后行船的好些日子里,侯爵每天都拉着安妮与斯特兰奇沐浴着阳光垂钓,但这位侯爵即使是使用黄金手柄的鱼竿,也照旧手黑,钓上来拇指大的鱼都能开心许久。
距离王都只有一天的航程那晚,晚餐时他对安妮安排的菜色格外满意,配酒喝的烂醉后早早被扶去歇下。
“侯爵还真是捧场。”
安妮低头继续用餐,这位侯爵对任何食物的接受程度都很高,无论拿哪种酒出来,他总是会一番夸赞,然后喝的精光。
“我之前还在疑惑,瓦娜说这位侯爵与杜洛夏夫人关系亲近,为什么还能跟伯爵您关系不错。”就连丁戈的商人都知道,杜洛夏夫人与王储势同水火,即使是当着国王的面也要别苗头。
“现在总算是明白了?”斯特兰奇起初碰到侯爵,就觉得安妮确实是运道好,放在王都,侯爵身边围着陪他玩乐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哪轮得到她。
所以,侯爵愣是被呵护出了自信又张扬的性格,但却没什么攻击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单纯开朗。
这样的人,百无闲事挂心头,自然对谁都乐呵呵的,颇具感染力。
他也被侯爵带的有些喝醉了,单手撑在桌上,说完这话就缓缓阖上双眼,脸颊酡红。
安妮有些鄙薄地挥了挥手,叫来随从:“把伯爵扶去睡觉吧,盯着点,别让呕出来的东西把他呛死了。”
这些人,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这还不是她酿出来最好的酒呢。
餐桌上摆着七八只蜡烛,已经快要燃尽了,滴下来的蜡油落在烛台上像珊瑚一样扭曲。
通过这些天相处的了解,安妮确定了以下信息。
侯爵一出生就被封爵,他的领地在西边的海岸,是一片丰饶之地,又远离要塞,他自小就十分受国王宠爱。
关于侯爵的祖上,伯爵曾简单地给她答疑解惑过。
侯爵的舅舅是老沃伦公爵。
国王还是王储时,他曾与老沃伦公爵一同在海外遇到风暴,据说他们沦落到一座荒岛,被风暴困在那里三个月,国王获救时连头发都没有少一根,沃伦公爵却死在那里了。
从那之后,国王一直充满愧疚,他对沃伦家族一直施恩深重,老沃伦公爵的继承人死后,国王力排众议与当时的大主教争吵,修改了土地继承法,让还是三岁小孩的女公爵继承爵位,这位女公爵被国王当做亲孙女一样看待,甚至不惜为了她拒绝让王孙与别国公主联姻,而是内定她为未来的王孙妃。
甚至正是因为有的先例,十几年内才不断出现女继承人,乃至如今毫无家世的安妮因为功劳被封爵,也并没有引起礼法上的指摘。
安妮也算大致明白了王都的交际鄙视链,杜洛夏夫人代表新贵 , 王储身后是老牌贵族,沃伦公爵的后人不在派系争斗之内,他们王权特许,不必争斗就能拥有一切,引人嫉妒。
这不是三足鼎立的制衡之术吗?
回过头来思考,或许王储在这场博弈中,也开始表现出了对新势力存在的接纳,但他选择扶持自己的人手,例如她自己。
但在外界的传言中,国王是一位任人唯亲的昏君,王储也是碌碌无为的水平。
在抵达王都的那天,一场细密的暴雨落下,安妮在船上看见了曾经感觉遥远不可及的王都城,护城河内是一座巨大的古典城市,湿润的天气浑浊的云层,赭石色城池横亘在乌云的笼罩下,依稀可见连绵成片的高耸建筑塔尖屋顶,近处娜委河边的港口,大小船只如同过江之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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