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上的手却是更快,在他刚有心思的时候,五指拢着他的下巴,强势地将他撇过去的脸掰向自己。
“忤逆本座的,最后都会死得很惨。”
裴厌辞好似没听到他的威胁,也没感觉到下巴传来的痛意,再次直视藏在面具后的眼睛,目光带了些许松懒揶揄,“你怕了?”
漫不经心的眼神阴沉下来。
棠溪追放开他的下巴,退开半个身量,开始用一种思虑的目光,绕着人上下仔细打量起眼前跪着的人。
没有惶恐惊惧,没有谄媚讨好,裴厌辞的目光坦坦荡荡,他想审视,任由他审视。
再细看之下,裴厌辞的面色从始至终都平和舒缓,所有的情绪,思考,都掩藏得很好。
他甚至不需要用面具来掩盖。
他的脸,就是他的面具,二者早就融为一体。
一个让他看不透的人。
身后传来一声细细的笑音。
裴厌辞后背皮肤一紧,那只冰凉得不像活人的手,隔着衣领,虎口卡着他的后颈。
“本座从未晓得,东宫竟有比太子还傲雅矜贵之人。”
“千岁谬赞。”裴厌辞的话里听不出悲喜忧惊,虽然有那么一刻,后颈处的手显露出了些许杀机。
随着后颈的手顺着皮肤在他领口边缘游弋,身后的人慢慢绕到他的眼前。
红袍之下的另一只手落回腰前,手里多了一只金色的面具。
棠溪追摘下了面具。
察觉到这个,裴厌辞低垂的头下意识扬起。
四周金橙色的烛光落满他的肩头,逆光中,棠溪追的脸庞明昧不定。
雌雄莫辨。
这是裴厌辞对他的第一印象。
棠溪追的五官和脸廓线条柔和,却又不失男子的锋锐刚毅,介于世俗男女之间、而又超脱于普罗大众的芸芸之姿。
瑰丽而诡美。
但又不够准确。
他像妖缠在森森白骨上的凤凰花,热烈,绚烂,夺目耀眼,靡丽到极致。他的双眼大却狭长,透着慵倦,眼尾斜飞上翘,眸子暗如荒芜枯寂的古井,又似乎掺了一丝诡谲难辨的紫,裴厌辞目光稍偏,那抹异色如错觉一般消失,只剩下阴怖的黑。
美得妖冶,蛊惑众生,却又杀机重重,惊心动魄。
他带着最华丽的毒刺,在步步逼近。
裴厌辞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头顶上方泄出一抹笑音。
眼神微闪,他再次撇过头,这一次,他主动避开了与之对视。
意料之中,他的脸再次被掰了过来。
“你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人。”棠溪追断言道。
“人生一世,总有所求。”
“不甘于只是一个仆从,想依附在本座?”
“没有人会甘愿。”
“顾九倾从头到脚就是个扶不起来的废物,跟他你永无出头之日。但跟了本座,荣华富贵,娇妻美眷,唾手可得,只要你忠心。”
“我不要这些。”
棠溪追眉头微挑,望入他的眼,“你所求为何?”
裴厌辞目光稍顿,唇角缓缓勾起,反手扣住下巴处的手腕命脉,借力站了起来,将他拉近,犹如情人在耳畔呢喃。
“我要这万里江山,都姓裴。”
偃月眸子婉转出一抹流光,“督公可敢给?”
饶是棠溪追也不免错愕了下,嘴角不可抑制地流出一丝笑。
颠倒众生,倾国倾城。
“你倒是敢想。”这句话仿佛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他完全没过心,“就算本座助你摆脱奴籍,这代价你都偿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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