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秋年一番话说得极不客气,他也的确是忍到极限了,贺句芒家大业大和他有什么关系,给过他一分钱一分利吗?他受够了张枢监在旁边倒抽一口凉气的丝丝声,好像他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大事一样。
贺句芒嘴角的轻微弧度始终没消失过。他唇薄而唇线利,堆起冷笑时几乎像要割伤人,眼里沉压压的一片雾聚拢凝结,汇作散不开的积雨云。
他朝兰秋年走过来。
兰秋年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了紧,越发清晰浓重的烟气笼挟住他,虽还算好闻,但他依旧有些呼吸受阻。
那是璟莎拉莲抽丝糅制而成的烟.草,甘辛醒神又不呛人。这种莲一克千金、有价无市,贺句芒也是有两个子儿没处花了,卷成烟成天到晚抽,不知道抽的是花味还是钱味。
贺句芒在他身前不紧不慢地站定,语气很轻:“上次林子里的事我还记得,你没偏信别人,这次我也不想冤枉你。”
“你的分数与进场之前与张枢监说的话有关吗?”
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兰秋年悲从中来:他才十分,究竟有什么被怀疑作弊的资格?这是侮辱还是轻视,是嘲笑还是抨击?
“没有任何关系。”他仰脸看着贺句芒一双冷睨的眼,咬字明晰:“你信与不信都随便。”
贺句芒的眼光转动。
他抬起手,似乎要整理衣襟。
“兰秋年—”
两人同时向狄敬章看过去,贺句芒动作停住,投了个疑心的目光,被对方错开不管。
“你的稳定带该解下来了。”狄敬章语气生分。
贺句芒:“啧。”
剑拔弩张的氛围被打破,兰秋年顺势后退一步开始解带子,心里却很分明刚才狄敬章话语中微微透出的急迫,就好像怕贺句芒动手打他一样。
狄敬章头一个走出屋子,聂舍没有任何停留的理由,当然也紧随着,贺句芒却就站在那没动。
张枢监试着出声调解:“贺句…”
“你打我那巴掌我还记得。”
凛冽的吐气一刹间掠过兰秋年耳边。
“—这事没完。”
贺句芒又对他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这才转身。
兰秋年心道这人的精神病绝对已然病入膏肓,无药可医,方才那套连招压根不像正常人类能设计出的动作。
但他又能说什么,将贺句芒叫住并发出决斗邀约,然后被对方一拳击飞?兰秋年拢起眼,遮住倦容。
“小兰同志啊—”
张枢监和考核员客套过几句,因自己的作壁上观也有些挂不住脸,见兰秋年眼皮微合面色疲累,就压低了声音喊他。
“嗯?”兰秋年睁开眼,情绪已收拢无形。
“你简单吃个午饭,等会还要和我去个地方,有个六级的译使前辈说要见你,也跟你传授传授经验。”张枢监呵呵笑着搓手。
兰秋年无关痛痒地点头:“我不算饿,直接出发吧。”
两人离了塔,坐上专车。
三天没出过这钢铁与金铜铸造的科技大成之建筑,兰秋年再从车窗向外看,只觉得阳光稀稀拉拉、草树萎靡如病,天地空旷得像缺少颜料的画。
古书里山高水远姹紫嫣红的世界,究竟是不是谎言。
兰秋年将额面靠在冰凉凉的车窗上,鸦羽样的睫梢下是昭冷眼色,冶进千重清静的金。
车子在一幢嫩鹅黄色的建筑前停下,张枢监凑过来嘱咐:“江译使就在一楼等你,她不喜欢陌生斥候进屋子,我就不陪着你了。”
兰秋年“哦”了一下,脸上坦然自如,不见怯懦情绪。他拉开车门下去,顿然被迎面荡开的竹木清气捕获。
前方的院落里栽养了百十种植物,叫得出名字的有,奇形怪状的更不少,煦风洒扫,吹扬深红浅绿的轻波。花果香、木质香、暗香浓香,轻柔地拂面而过,让他下意识就放松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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