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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是咀嚼文字,已经能够遐想那位谢娘子在朝堂上以一当万,力排众议的风姿啊。
“阿兄,”家里池塘边,郗歆弯身看着坐在胡床上钓鱼的郗符,神秘兮兮地问,“是你传出去的吧?”
当日朝会上,有胆子把朝堂之言往外泄的,又有能耐默得出全部廷议内容的人,一只手都数得出来。海东青在府宅的上空回翔游戏,郗符架着腿,一时没搭理他。
不出片刻,郗符手中的竹竿微微一抖,他蓦然扬竿,一尾草鱼甩出一弧晶莹的水珠破池而出。郗符不知想到什么,轻啧一声。
“听说谢府里门客养的鱼都是金鳞的,还真当宝贝宠了。”
郗大少随手把鱼甩回池子,撂下竿子不以为意地说:“总要让世人知道她为此做过什么。”
愚者搬山只因子子孙孙无穷尽的毅力,便能感动上苍,被人传诵。而勇者劈山往往只有惊鸿一现的一斧,连飞鸟白驹都未必见过。若无人传说,谁会知道那样单薄的身躯,也具有破开千年迷瘴的力量。
她自己不觉得执斧的手疼,是她的事。可他郗云笈不是好脾气,容不得受济的人跟着不痛不痒,饮水不思源。
“我不是帮她。”郗符轻哼,“闲着没事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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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余心之所善……虽九死其犹未悔。”
小长干里,在楚清鸢被圣上召见之后,每日都有人来慕名拜访。老仆觉得郎君终于苦尽甘来了,将庭除收拾得干干净净迎客,楚清鸢却宠辱不惊。
清瘦的青年捏着手里薄薄两张纸,找出属于她口吻的那部分,反复诵读,眸色迷深,“值得吗?”
眼看恩科推进得如火如荼,王道真在家里干着急。
父亲挂职的时候,曾向陛下举荐由他代任丞相之职,不出意外地被谢澜安反对了。皇帝最终也没定下代丞相的人选,只说军国之事由两省与御史台共参。
“如此谢澜安便隐有副相之势了父亲。”王道真心中火盛,连麈尾都顾不上拿,“难不成我们就眼睁睁看着她邀尽清名吗?”
开科取士真成的话,天下的寒人都要谢她。
王翱穿着水田道衣,趺坐在沉香雾中皱眉,“你还是戒不掉浮躁的脾气。”
丞相府的詹事看看老相国,再看看小大人,转着眼珠给王道真出主意:“郎主稍安,属下有一愚计,倘若那些女学子入不了京——那么谢大人的赌约,不就必输无疑了吗?待她人走茶凉,人去政息也就顺理成章。”
王家在江左三代经营,试问哪一州没有裙带门生?天南海北的学子想参试都要先在家乡衙门报名,想从中动作,还不是伸伸手的事?
王道真目光倏尔锐亮起来。
王翱雍容地闭上眼皮,仿佛没听见这些话。
“你们带上骁骑卫,”隔壁府里,谢澜安正对满院子的女卫下令,“亲自下到各郡县去接赶考的女学子。”
“记住,骁骑卫为辅,你们才是我的耳目。”谢澜安立在檐下的廊道上,襕衣浮白雪,朝这些精心培养出的武卫一个一个看过去,“那些女子的安全由尔等全权负责,谁管的地方出了问题,谁就不必回来了。”
除了留在荆州精锐营的人,拨云校场里百余名女卫悉数在此了。女君摆明了态度,大家便知道兹事体大。
贺宝姿领头立下军令状,众卫齐呼:“不负女郎!”
胤奚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郎神色罕见地沉肃,犹豫了一下。
他从未向女郎主动请缨过外出办事,他离不开她。但眼见谢澜安对外阜女学子的安危如此上心,若非他身上伤未好全,他也想去尽一份力。
他的心思全摆在脸上,谢澜安猜都不用猜,捏了下眉心说:“你安心备考,你是谢府出去的人,不许丢我的脸。”
话是玩话,谢澜安从未给胤奚规定过目标名次之类的东西。可平时与小郎君玩笑两句便能放松心情的女郎,今日却仍未松开眉头。
胤奚勾着她的手指坐在美人阑,自己站在旁侧,弯身为谢澜安轻揉额角。“女郎也有怕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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