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僵着脖子辟里啪啦打算盘,怕累坏了,打发长顺去找个唱曲的回来解解闷。
长顺腿脚快,没一会就气喘吁吁跑回来,告诉他:戏院空了,关着门,叫不应,找对面铺子打听,说是三辆大马车,连人带箱子,全拉走了。他又去了如意茶楼,唱戏说书的四人也没上工。
不能跑空,他提回来一只笼子,慇勤地捧到门口。
笼子里有一只凤头鹦鹉,很通人性,他悄悄磕一下笼子,它便说起了吉祥话。
“福禄双全。”
“平安如意。”
“四季发财。”
一声接一声,一面唱词,一面点着脑袋舞动身子,像个欢快雀跃想卖弄的孩子。
她只在书上看到过鹦鹉学舌,没想到它会说得这样像,实在好奇,目不转睛盯着那儿看。
赵家禾起身,把笼子拎过来,挂在离她很近的窗钩上,回头吩咐长顺:“去弄些瓜子谷子来。”
长顺正要走,巧善回了神,着急地说:“还是放走吧,生了对翅膀,却不能飞,圈在这里边,委屈了它。”
赵家禾瞟一眼长顺。
长顺立马接上这话:“这鸟不一样,从祖宗十八辈到它这,都是家养。翅膀软了,飞不远,也飞不高,猫上墙就能把它抓下来送进嘴。这样放出去,活不成,姑娘发发善心,赏它一口饭吃吧?”
生得这样漂亮,却只能靠别人养。
巧善替它们惋惜,操上了心:“将来我们走了,它怎么办?”
赵家禾满不在乎道:“你喜欢就带着走,厌了就送人。”
长途跋涉,他们带着不便,它也不一定受得住这苦。这话听着有些无情:喜欢就要,不喜欢了就扔。可又没说错,这鸟是禽不是人,从别处到这,从这再到下一处,半点不由它。兴许伤心过,兴许早就过惯了,只要哪有吃的,哪就是故乡。
她暗叹一声,不敢再看它的眼睛。
长顺去预备饭菜,张麻拐在院里问有没有事要办,赵家禾出去,叮嘱他找人在城里溜跶,方便的时候打听打听,看能不能把赵昽翻出来。
脱籍的事要暂缓,能先帮她了结那个心愿也好。
在廖家时,练上五六个时辰的功是常事,这几年,总有杂七杂八的事务缠身,只能早起抽空练练功。养尊处优,身子娇贵了,杀这一晚上,胳膊腰背都发酸。不能光靠躺着养,他随手拿起长顺丢下的斧子,一下又一下地劈柴。
她搬来杌子,坐在门边看他干活。
那鹦鹉见没人搭理它,着急喊:“去哪,去哪?”
她看它可怜,起身把它也带过来,一块看,一块说:“在这呢,没去哪。他要干活,你快些长大,将来也能顶天立地。”
鹦鹉话多,马上接:“天地!一拜天地!”
他在笑,她也笑,赶紧找补:“我是说等它长大,兴许就能照顾自己了。家禾,你知不知道它长大了能做什么?”
“吃更多的谷子,屙更大的屎。”
她捂住脸大笑。
西边有个热心肠,高声凑热闹:“不能喂太多,小心撑坏了。它爱干净,只喝清水,要时时更换。六月天要喂些果子,吃了好……”
巧善笑不动了,提着笼子进屋去,本想眼不见心静,又忍不住回头去瞧他:他会不会跟她搭话?王朝颜见识多,懂的也多,他会问些什么吧。
这一瞧,吓出了一身汗——他虎着脸,提着斧子往那边去了。
不会闹出人命吧?
她赶紧放下鸟笼,一面跑,一面叫他。
他在西屋门口停住,扭头看她,问:“怎么了?”
她盯着被提到半空的斧子,稀里糊涂说:“不许去!快过来帮我换药。”
这话太霸道,她胡乱解释:“头上痒痒的,抓不了,还臭……”
他闷笑,在木门上狠踹一脚后,真的掉头回来了。他走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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