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静沙滔滔不绝地讲她在国外交往的文艺法国男,发现岑依洄在走神,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从刚刚开始就心不在焉,快跟我说说什么情况。”
虽然周惠宣和梁泽,都提醒岑依洄,不要再掺和苏睿家的事,但岑依洄始终忘不掉刚才那截空荡荡的裤腿。
裤子的布料就那样荡在轮椅上,轻轻随风摆动。
岑依洄放下水杯,身体向前:“静沙,能不能帮我打听个住院病人?”
“嗯?”蒋静沙见岑依洄神情严肃,也跟着认真起来,“你要打听谁?我让我爸去问问。”
“叫苏睿,20岁,苏州的‘苏’,睿智的‘睿’,我今天看到她穿了住院部的病服。”
“苏睿?”蒋静沙思索片刻,“跟你同一所大学,前不久做了截肢手术的那个女孩?”
岑依洄愕然:“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但那个女孩在住院部出名了,我爸爸都听说过。”蒋静沙说,“那个苏睿,做完手术后,接受不了自己的样子,半夜护士查完房,她偷偷爬病房窗户想跳楼,还好被隔壁陪护发现了,不然医院得上新闻头条。后来她妹妹过来二十四小时陪护了,病人精神状态好像稳定许多。”
想跳楼……
岑依洄久违的心悸感觉,重又出现。
与蒋静沙告别后,岑依洄第一时间拨梁泽电话号码。
第一通没人接,尝试打第二通,还是没人接,不厌其烦地打第三次。
始终无人接听。
彩信收件箱却收到一段语聊录音。
号码备注是“梁叔叔”。岑依洄从未删过梁世达的手机号。
明知是让她知难而退的招式,岑依洄仍然播放了录音——
混沌的电波声里,梁兴华问:“梁泽,你先前说要带给我们看女友,什么时候带回来?”
“再说吧,不急。”梁泽的嗓音清晰许多,大概是离录音设备更近。
梁兴华打趣:“我到时可是要把关的,你的事我最关心了,万一结交到名声不好、做派不好的女孩子,我这心脏可受不住惊吓。”
“知道了,你好好养身体。”
“……”
岑依洄没将录音听到底。
她回到手机主界面,看到自己方才总共给梁泽拨出十二通电话。
她潜意识里,将梁泽当成救命稻草,精神支柱。
可是梁泽没有这个义务。
那么密集的呼叫电话,岑依洄都觉得厌烦。
她此刻不敢照镜子,因为一张索取无度的面孔,会显得狰狞扰人。
在路边长椅坐了许久,岑依洄打算按照原计划,订了最近一张去机票,年前去一趟香港。
原本想和梁泽同行,到头来,还是她一个人。
梁泽好不容易从梁兴华身边离开喘口气,看到岑依洄十几通的未接来电,霎时愣住。
想立即回拨,却收到岑依洄的留言:梁泽哥哥,我去香港了,年后回来。
梁泽拧了眉心,打过去想质问任性的女友,结果对方已关机。
托人查了查,岑依洄确实有出境记录。
2012年的农历新年,梁泽整个人环绕低气压,每天晚上约赵及川他们去郊外和邻省玩车。
期间,岑依洄除了发来一条落地报平安的信息,一条新年祝福,再没有其他消息。
大年初三,岑依洄终于回来了。
梁泽收到消息,立刻赶回江兰湾,一推开门,就看到岑依洄的行李箱,立在玄关处,上面还有未撕掉的托运贴条。
岑依洄离开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其实也就短短一周。
隔了五六米距离,两人对视相望,是岑依洄先开口:“梁泽哥哥,我有事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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