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着他。
人心总是会骗人。
骗自己。
相召南眼前闪过无数画面,像老式的电视机,黑白雪花的画面,断断续续全损的音质,如同呈堂罪证,宣告着他的罪行。
下过雨的山路很难走。
又滑,又粘腻。
一脚踩进去,像是陷进了泥沼,杵着拐杖的相召南比常人更加难以行走。
但他不敢有所停留,不敢慢下来责怪糟糕的天气,恶劣的山路,张牙舞爪阻拦他的枝桠。
只一味地寻找。
从双腿漫上来的痛觉成了清醒剂,助燃剂,乃至兴奋剂,让他在近十个小时的寻找中,既无畏惧,也无休憩。
唯一让他害怕的,是这次没有全力以赴导致的悲剧。
他已经错过了太多。
这次不能再留遗憾。
即使废掉他的双腿,也再所不惜。
漫长的道路,一刻未停的雨,让他的寻找化为朝圣。
听见老大的犬吠,被老大带领着找到桑也时,他兴奋,甚至有种终于被眷顾的激越。
但当齐橘毫不留情地揭露他的残忍,点破他的虚妄,戳穿他自以为是的自导自演。
脑海里不断盘桓着桑也所说,这场独角戏,他被压得喘不过气。
相召南无比地清楚。
桑也所经受的最大苦难,源自于他。
而非齐橘。
他何来勇气指责齐橘?
他批判齐橘爱得虚假,又何尝不是批判自己,装模作样?
那些糟糕的,难以启齿的,伤人心的话语词汇,其实该用在他自己身上才是。
老鼠是他,怂货是他,蟑螂蝼蚁也是他。
桑也用血供养他,他却给人带来无尽苦楚。
在这场勇气角逐中,把真正有爱的人驱赶出局。
他才是那个趴在桑也身上吸血挥之不去的臭虫!
为什么桑也忍耐了三年,毫无怨言?
是因为桑也看出了他的言不由衷,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吗?
是因为桑也发现了他长满玻璃的外壳下脆弱的躯壳吗?是因为桑也感受到了他质问下的恐慌和畏惧吗?
是因为桑也和他一样,复杂,拧巴,别扭,自相矛盾吗?
相召南总在以己度人,桑也从未欲拒还迎,真正欲拒还迎的是他,是相召南自己,是他在越是推拒越是渴求。
相召南知道,桑也还爱他,也恨他,所以不愿意放手。
他仗着那点零星爱意,胡作非为。
桑也呢?
那时的桑也肯定看见了希望,才一直舍不得放手,和他一样吧。
爱不需要理由,恨才要。
爱只需要一丁点希望,一丁点可能,一个眼神,一次停顿,就能让一个人赌上所有的勇气。
相召南那样一个糟糕的人,却被懂得。
而正是桑也懂得。
才逃脱不得。
爱是勇气的游戏。
但他把桑也的勇气消磨殆尽了。
最后,爱他成了最大的污点。
相召南的手攥得越来越紧,直到手心渗出血,让他感受到温热的粘腻,才恍然清醒。
他该放手了。
他该像个正常人一样,放过桑也了。
可是。
可是啊。
如果他放手,他会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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