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进来吊唁，由主家管事儿分派的人接待引路，先是接过来吊唁的人带来的冥纸，在蜡烛上点着后随即扬起手臂，在空中划出个弧状，然后将燃烧的冥纸送到地面上的香盆儿中。

伴随着这个动作，前来吊唁的人，会哭的一边哭着掉下眼泪一边嘴里叨叨着“哎呀我滴儿呀，怎么就不见了呀，你某某来看你了呀，今后可就看不到了呀……”，抑扬顿挫伴随着哭腔的节奏，成了灵堂特有的频率，冲破房顶，飞向天堂。

此刻，清风站在了所有这些面前，之前想过多次的画面呈现在了眼前，堂嫂坐在旁边守灵，眼睛已经哭的红肿了。

在她后边，坐在凳子上，整个人都耷拉着。清风戳在那里，眼圈不由得红润起来，已记不清跟堂嫂说了什么，当时也不知道说什么，特憋屈的样子还流不出眼泪，好尴尬。

难迈的第一步就这样过去了，很明显不及格，但内疚的想法转瞬即逝。

农村的丧事要三天，因为堂哥年龄不大，即使主事儿的人在锦上按照习俗写大了三岁，才是三十九岁。按照惯例，丧事两天。第二天就要入土为安，因为父母大人还健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少哭一天是一天。

白天清风一直陪着妈妈和伯母，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因为每逢大事，无论喜事还是丧事，按照惯例，主事之权交由本村同姓院里公认的管理人。每一代掌管人经上一代认可交接后管理同姓院里有请求的事。交接之初上一代会在旁指导，但在旁人面前不会再多说一句话，接任人安排好的事情也不会再多言或者反驳，以维护接任人的威严。

从上午开始，各方亲戚纷纷赶来，本村和姑姑家的比较多，听到主事的人问主家，“该通知的通知，不能缺了礼数”。

伯母也会跟妈妈商量谁谁该不该通知什么的，清风在一旁偶尔听那么一嘴，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要通知的人。当家的人都在院子里忙活着，这一辈的男孩子听说下午都从四面八方赶回老家来，攒忙埋人。

下午，哥哥到家。大踏步进入灵堂，烧了个纸后，呜呜的哭起来，就像个孩子般哇哇地一串串的眼泪掉下来，双手不停地擦拭也难掩哭红了的眼睛。

整个哭声回荡在所有的房间和院子里，听到的都被他的哭声感染，晶莹的泪珠在眼圈里打转，泪点低的人更是用双手抹泪。这个场景持续了足足有五六分钟，在伯母和堂嫂的劝说下，才缓过劲儿来，收拾停当自己的面容。

伯母跟哥哥交谈了起来，

“知道你跟你老二哥哥感情深。”

哥哥不再抽搐，

“可不是，想当初在石城那会儿，是老二哥哥手把手教我开车，白天也教，晚上轮班还教。”

伯母用卫生纸擦干了眼泪，

“呃，没有白教，现在都混好了”。

哥哥随即问道，

“不是说换完肝恢复的挺好的，就出院了，怎么这么快又住院了，当天晚上就不行了呢？”

伯母没有了往日炫富的神采，软趴趴又茫然地答道，

“谁说不是呢，连医生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换完肝都没事了，恢复的挺好，谁知道到咱们这成这样唻。”

哥哥继续追问，

“老二哥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印儿？”

伯母叹了口气，用手抹起眼泪，

“这老二走的时候也没少受罪，在CTU病房里，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你老二哥哥嘴上说不了话，一直用手拨呀拨呀拨那管子。他也难受，可又有什么办法。医生还得抢救哇，都让俺们出去了，具体的也没有看见。等看见的时候，你老二哥哥就快断气啦，连个话都没有说上，也没睁开眼看俺们一眼……哎……”

伯母说着说着又抽搐起来，此时正好赶上伯父进屋跟伯母商量事情，见状大手一挥，埋怨起伯母来；

“还哭什么……哭什么，咱们给老二也付出了，钱也花了，换个肝就50万，住院什么的也小说100来万了，对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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