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到大城市来读书,甚至把他名字也改了。这些事情自然父母不会对他说,他也不知内情,现在父母都早已经退休养老了,才会偶尔说起这些事情。父母是固执的人,他们虽然也是从农村里出来,但却对农村农民都有极大的成见,或许他们与当时的农村的格格不入不无关系吧,父母几乎对农村农民没有一丝的感恩之心。李春诚只听到过父母埋怨农民小气和愚昧的话,但他又不明白父母为什么要把自己放在外婆家让外婆把他养到九岁大才接走。他记得他当时死死抱住外婆的腿不放,大哭着不愿意离开外婆家的情景,外婆也伤心流泪,可他还是被人拉走了。李春诚这时想起童年的事情,也是在见到许瑞荣后发生的。他工作在城市,但几十年童心未泯,这是他可贵的一面。他也希望有生之年能够去老家农村走走看看,但父母一直不赞同自己这么干,他一方面是孝子,一方面又是市里的一名纪检干部。虽然他也曾经去过其他农村去办过案子,但自己的故乡却一直没有机会再去过,这是他这些年来心头的一种隐痛。
今天终于有幸在街头遇见自己的老乡同学,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也许他每天在城市的街头走,自己村子的人也许遇见过。但时过境迁,人的记忆不可能那么好,谁的脸都记得住。如果许瑞荣的左门牙没有一个缺口;如果自己从小没有与他一起爬树抓鸟捣过鸟窝;又或者自己没有经常在梦中回忆起来;自己作文里没有写到过故乡,班主任没有在课室上读他的作文。这里只要缺少一件往事,或许自己早就忘记了故乡,忘记了许瑞荣,那么就算十个许瑞荣站在自己面前又能怎么样。
下午四时十分,李春诚与举报人接头上了。那人是个个子不算太高的中年人,为了不被别人认出来还是怕李春诚对他进行盘问什么,这位举报人把一副宽边墨镜把整个脸都遮挡住了,这还不保险,还戴一副口罩。衣服的纽扣还扣错了地方,有一个领子翘得高高的,黑色裤子有些洗白后褪色十分严重,这些李春诚没有过分注意,怕举报人心理上加重负担。那人递过来一封厚厚的牛皮信封,不知是天然结巴还是紧张导致的说话断断续续着说:“李组长,我····不能过多暴露自己,这些资·····料是我用性命送过来的,它都是真实的,没有半····半句造谎,你一定要替我们伸张正义啊。”
李春诚握住他的手,发现这手抖得非常厉害。就笑着安慰他道:“同志,非常感谢您对我的信任,我一定把这些资料保管好,我会与我同事一起认真对待您举报的事的,您尽管放心,我们不会冤枉好人,也不会放任坏人不管。”
“李组长,我还是对别人不放心,您能不能单独对我举报的内容作一次独立调查?”
“这恐怕不行,但请您放心,我们后面有强大的党和人民的支持,正义一定会得到伸张,邪恶一定会得到惩处的。”
“好,李组长,我把这些资料都交给您了,我等待着正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
“请相信党和组织吧!”李春诚接过资料,那人即刻消失在弄堂的角落里。
李春诚把牛皮信封塞进自己带来的皮包里去,皮包即刻鼓胀了起来,仿佛像一个椭圆的皮球,他把它紧紧地夹在自己的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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