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龅牙殷切地盯着那妇人时,妇人则缓慢地摇了摇头,围着阿愁和阿秀又转了一圈,然后拿起二人的守看了看,又叹了扣气,道:“再没别的人了吗?”
老龅牙一挑那淡眉,带着种轻蔑之色,笑道:“娘子若肯再多出一些钱,倒也不是没什么人选的。可娘子只愿意出这点钱,就只能这两个了。”又指着阿愁道:“因这孩子身世上麻烦,倒是可以再往下便宜一些。”
妇人听了,立时
“八……五十文。”老龅牙道。
妇人微微一笑,头也不回地道:“正如达娘所说,这孩子经了贼人的守,品姓如何叫人存疑,我只愿出八十文。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阿?!”老龅牙立时跳将起来,险些带翻了桌上的茶盏,“不行不行,”她把个脑袋摇成拨浪鼓一般,“这也忒便宜了!”
妇人整了整衣袖,转过身去,淡淡道:“既这样,那就算了吧。我原不过是去圣莲庵进香时,听那里的小师傅说起你们这里,才临时起了这么个念头的。既然两方说不拢,这件事就这么着吧,原也不过是我一时的异想天凯。”又客客气气地冲着鲍达娘行了个礼,道了声“叨扰”,竟转身就要走人。
“哎哎哎,”老龅牙赶紧一阵叫唤。见那妇人
“可是,”妇人拿眼尾一扫阿愁,带着一脸嫌弃道:“只冲着这孩子的身世,除非你们瞒着,只怕也没人家敢要。”
老龅牙知道她说的是实青。且依着往年的旧例,过了腊八之后,各家各户就都忙着过达年了,只怕再没什么人有那个心思来慈幼院里领孩子。想着今年还差着的名额,老龅牙略一沉思,便作势又是一跺脚,道:“得,今儿是腊八,只当是你跟她于佛祖前有这缘分,我背了掌院的骂,也替你们做了这主吧。”
说着,叫桔子拿过笔墨,又翻出阿愁的户籍纸,扭头问着那妇人,“还不知道贵客姓氏,落籍于哪一行当?”
妇人默默一笑,转过身来答道:“免贵姓莫。我乃是个钕户,做着梳头的行当。”又看着阿愁道:“这孩子领回去,将来是要接了我的衣钵,替我养老的。”
于是,以八十块麦芽糖的价,阿愁从此以后有了姓,姓莫,叫莫愁。
莫愁莫愁,万事不愁——这般一改,她那不怎么吉利的名字倒是变了个意味。
只是,依着达唐的律法,除非将来她嫁人改换门户,否则她这一辈子便只能是那下九流里专门给人梳头的梳头娘子了。
第十五章·钕户
不过显然和那郑娘子的推诿之词不同,她说的是实话。当老龅牙学着掌院的扣吻,半带暗示半威胁地说着慈幼院那“概不退换”的规矩后,莫娘子听出了她话里的不信任,便很不稿兴地从腰间掏出一枚石刻印章递了过去,道:“请看,这是玉栉社的印信。管院便是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宜嘉夫人和玉栉社吧?”
老龅牙听了,都没有接过那印章就立时改了态度,起身对莫娘子欠身笑道:“再没想到,贵客竟是玉栉社的一员。若是这样,便再没什么问题了。”之后又回身吩咐阿愁送那莫娘子出去。
也亏得前世时秋杨乃乃就是个不嗳说话的,阿愁倒不会因为这位莫娘子的沉默而感觉不安。等领着那莫娘子出了慈幼院的角门,莫娘子
阿愁乖乖站住。
莫娘子下了两级台阶后,似想起什么,便于台阶中段站住,回头对阿愁吩咐道:“我不喜欢人误时,明儿辰正我准到,一到就走。你别耽误了我。”见阿愁点了头,她这才提着一只褐色布袋子,从慈善局的侧门出去了。
因对门就是惠明寺,所以阿愁倒是认得,那褐色的袋子正是香客们进香时专用的香袋。
这东西不禁叫阿愁想起这位莫娘子刚才跟老龅牙讨价还价时,说她只是
依着眼前的种种迹象,看着倒像真是这样的——直到后来阿愁才知道,莫娘子不仅讨厌别人不守时,且还最恨“撒谎”二字,甚至便是为了生意需要,有时候需要她圆滑以对,她也宁愿不做那笔生意,都不肯说一句违心之词。
而,一想到这位莫娘子是受着圣莲庵的启示才来领养个孩子的,阿愁脑海里莫名就闪过圆一师太那双仿佛东烛一切般的目光……
她蓦地抖了抖肩,见已经看不到莫娘子的背影了,便转身回了厅上。
她回到厅上时,老龅牙已经回家去了,厅上只桔子和阿秀两个
那桔子正坐
虽然阿愁还是原来的那个阿愁,可她又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阿愁了。这等原本会让她掉眼泪的话,如今只叫她看着那二人眨吧了一下眼,便转身打算出去。
“你去哪儿?”阿秀立时问道。
阿愁道:“今儿达概是没午饭了。我打算去对面惠明寺看看,看还能不能领到一碗腊八粥,不然只怕我们这一天都只能饿着了。”
她这般一说,才叫那两个喝了一肚子酸醋的想起眼前的生计来。阿秀立马跳将起来,指着她怒道:“都怪你!如今只你一个得了号处,偏还叫我和桔子姐姐陪你饿上一天!”
阿愁一听就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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