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放心。”伊莱诺主祭强笑道,“那些老爷们再善良可信不过,不过您可要小心、”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床边的小神像,象征光明的神祇对他敛起双目,嘴边准备诋毁安达西大法师的话头不由自主就转了方向,“您要小心小心保重身体,这还没有到真正冷的时候,冬天还长着呢。”
若抛去信仰的因素公平去看,诺伯子爵和安达西大法师,伊莱诺主祭无论如何也无法说出诺伯子爵更为可信这句话。
可惜他所面对的年轻公爵过于单纯,以至于没有点上“察言观色”这个重要技能点,他似乎被伊莱诺主祭挑起了无穷兴趣,眼巴巴想听他讲讲那几位“善良可信的先生”。
伊莱诺主祭犹豫着斟酌词句,小心翼翼地说着好话。
他一点都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您是否认识维尔维德的执政官先生呢”路西恩又问他,苍白的病容显露出不安的神情,“他晚餐时会来拜访我,但我不知晓应当与他谈论什么。”
他能谈论什么呢,他十六年的生命里连自己的宫殿都没有怎么出去过,理所当然他不知道一个“领主”要做什么,光是“执政官”这个词就足以带给他莫大的压力了。
伊莱诺主祭便宽慰他道“没事的,莱文弗纳先生再温和不过了,他会竭全力的。”
竭全力地拖后腿使绊子,把他面前年幼的领主彻底架空。
伊莱诺主祭心里痛苦呻吟,仿佛自己是教典里要被打入地狱的魔鬼,无耻地诱骗着神明纯白天真的羔羊。
“但我已经抵达一周,他昨天才送来信函,而且今天就要来拜访。”少年困惑地咬着下唇,无法被伊莱诺主祭轻易说服,“感觉是位不太好用的先生”
他说得犹豫,眼神闪烁,以至于伊莱诺主祭没能注意到“不太好用”这个诡异形容,只当路西恩太过紧张,紧张到言辞失当。
伊莱诺主祭赶忙又安慰了他几句,又
这样软弱单纯的少年怎么可能敌得过诺伯子爵他们,他此刻的推波助澜让其早早落败,说不定对其反而是一种帮助。
他的思绪纷乱,无从分心注意周围,也就看不见角落里的某位侍从,骤然惨白的脸色。
三天之前,公爵也说了相同的话。
“感觉你不太好用呢。”
那时候他还是侍从长,殷勤地端茶倒水
他对自己有信心,阿谀奉承与排挤同僚皆是他的拿手好戏。
而一直好好的突然就冒出这么一句的少年甚至还
唯独看向他的眼神不同,那双澄澈的眼中沉下的寒冰浮起锐利的尖刺,从头到脚狠狠钉下,带着他的心脏坠落进蓝色之下暗无天日的深海。
公爵对他是否浑身冰冷如坠深渊没什么兴趣,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又漫不经心地叫另一边安静站着的劳伦斯过来代替他添茶。
然后从第二天开始,他就只有站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因为路西恩眼里,评判完他这个侍从好不好用后就已经结束了,接下去如何处置犯错的奴仆可不是公爵老爷的工作。
就像路西恩要不要留下劳伦斯,卢瑟斯都不会为了个管家跟弟弟计较同理,顶替了他的劳伦斯要把他是贬是杀亦或者逐出庄园,也只是
仅此而已。
离开罗勒斯庄园回到神殿后,伊莱诺主祭
所以说神啊鬼啊这种东西不能太信,信了只会成为心理上的弱点。
送走了伊莱诺主祭,路西恩很快又迎来了维尔维德郡执政官莱文弗纳诺伯的拜访。
看这个姓氏就知道,这是诺伯子爵不远不近的亲戚。
一位面容忠厚可亲,又眉头紧锁仿佛时刻忧虑着什么的先生。
莱文弗纳丝毫不掩自己的忧愁叹息,见了面草草行礼后,几乎全部的时间都用来
路西恩
索性他的性格柔顺,没有什么贵族老爷的坏脾气,莱文弗纳挖空心思费口舌对他输出一番,就把这没见识的病秧子说得晕头转向,只知道点头点头再点头,对伸手到面前要钱要权要打着他的名号做事云云予取予求。
罗勒斯庄园的管家劳伦斯暂管着公爵从帝都带来的全部安家费,莱文弗纳的下属拿着路西恩签字敲章过的文书,要从库房里支取金钱。
“请稍等。”劳伦斯接过文书,让人
莱文弗纳以购买粮食救济贫民的名义从路西恩这里拿到了这笔钱,他对着光明神
“您言重啦。”路西恩的脸颊被热茶的水蒸气烘得泛红,眼神真挚地看着面前的执政官,“我相信您是位再诚信不过的先生,不会骗我的。”
莱文弗纳哈哈笑了两声,少年单纯得让他想起自己的幼子,不由促狭道“那我若是骗了您呢”
路西恩皱皱鼻子,“我不喜欢您这个假设。”他这么说,但还是很认真地歪着脑袋思考了一会,“嗯我不喜欢被欺骗,所以会很生气吧。”
“对了。”他像是被莱文弗纳提醒,“我们来拉钩吧。”他伸出左手的小指,孩子气地对着对面的先生弯了弯,“这样您就不能反悔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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