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出来的。”
“前年……什么时候?”他记得李月驰的刑期是四年零九个月。
“前年冬天,”李月驰说,“表现好,减刑了两个月。”
“……”
那么就是四年零七个月。唐蘅动了动嘴唇,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难道祝贺一句“重获自由”,或是“改造得不错”?
最后只好把目光转向前方的小店,问他:“你和女朋友开的?”刚才齐经理说,李月驰去找他女朋友了。
李月驰的目光也从唐蘅脸上移开,转过头一道望着小店的招牌,干脆地说:“对。”
唐蘅说:“挺好的。”
李月驰不应声。
这时小店里传来学生们的笑声,闹哄哄的。然后又听见孙继豪响亮的大嗓门:“都逛完了没有?准备回去了!”
随即是齐经理的声音:“那我让司机过来接咱们!”
凝滞的空气好像重新流动起来,唐蘅暗地里松了口气,说不出心里什么感觉。
李月驰转过头来,似乎想说什么,唐蘅连忙抢
李月驰盯着他,忽而露出个冷冰冰的笑:“你都喝吐了,还敢喝?”
“不是因为喝酒——”
“还要叫上我女朋友,怎么,”他的声音很低,“你是想确认我究竟喜不喜欢女人么?”
唐蘅整个人,被他的话钉
“用不着,”唐蘅一字一句地说,“你喜欢女人,我知道。”六年前就知道。
李月驰面无表情,左手又插进口袋里,竟然掏出一只小巧的白色烟盒。他把烟盒递到唐蘅面前,冷声说:“我已经不抽黄果树和红塔山了,这个,你想抽就拿去。”
店里又传出孙继豪的声音:“你们别墨迹啦,走了走了。”
下意识地,唐蘅一把抓过烟盒塞进口袋,动作迅速得无端带了点狼狈。
李月驰一言不
回程时唐蘅坐
孙继豪和齐经理坐
孙继豪笑呵呵道:“挺好的,包装也不错,但是……澳门那边口味清淡些,估计吃不了这种辣的。”
“有原味的啊,那种不辣,您刚才没尝着原味的?”齐经理立刻说,“明天我让小李送点过来,大家都尝尝。”
“别,这不合适,”孙继豪一口回绝了,转而又说,“那家店也弄得不错,老板——小李是吧——还开着网店呢?我看屋里堆了好多纸箱。”
“是呀,小李可是我们这有名的……”齐经理顿了一下,“有名的大学生。”
“他这是大学生回乡创业啊?”
“唔,这个么,”齐经理含糊道,“算是吧。”
唐蘅没搭话,只默默地听着。他知道齐经理大概是有所顾忌——确实谁都想不到,他和这偏远小县城里的小老板,竟然是大学同学。既然有这层关系
孙继豪却是什么都不知道,大大咧咧地问:“师弟,你和那个李老板,你们早就认识啦?”
“嗯,本科的时候认识的,”唐蘅淡淡道,“但是不熟。”
孙继豪自然就以为唐蘅和李月驰是本科同学,挺感慨地说:“他从你们学校毕业了,还愿意跑回来创业,不容易啊。”
“对,”唐蘅说,“不容易。”
齐经理连声应和:“小李这个人很有能力的——淘宝店开起了,重庆那边还有人来找他订货呢。现
是,高材生。唐蘅
其实这几年他偶尔会想,李月驰出狱之后会去干什么呢?大概还是去大城市闯荡吧?没想到会
几句话的功夫,车子
孙继豪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师弟,你之前来过贵州啊?”
唐蘅沉默,心想果然他也听见了那句话——“没想到你又来贵州了。”眼前又浮现出李月驰晦暗不明的脸。
“来过一次,
“噢,是去旅游?”
“去吊丧。”
孙继豪停下脚步:“……啥?”
“以前谈过一个对象,贵州人,”唐蘅面无表情,“后来死了,我去吊丧。”
“……”
半晌,孙继豪拍拍唐蘅的肩膀,干巴巴道:“都过去了,师弟,这个……你,节哀。”
唐蘅点头:“嗯,我没事。”
像是为了逃离这尴尬的情形,孙继豪把晕车药塞给唐蘅,飞速刷卡进了屋。走廊里只剩唐蘅一人,他伸手去掏房卡,指腹戳到尖锐的棱角,是那只烟盒。
小巧的白色烟盒上写着:sevenstars
唐蘅掀开盖子,里面只有两支烟,细细长长。
七星牌女烟。唐蘅知道李月驰不会买这种烟。六年前李月驰最常抽的是五块五一包的黄果树,偶尔也抽七块五一包的软装红塔山。那时候他还
李月驰会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笑。
唐蘅忽然紧手心,用力,把白色烟盒攥紧,捏扁。几秒后他徒然地松开手,长长呼出一口气。
这是李月驰的女朋友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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